董小英
一、 新冠疫情与弱信号的泛起
在冠状病毒爆发初期，以武汉中心医院李文亮医生为代表的一些医生，基于其职业敏感性和专业性，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与此同时，某基因检测机构在12月27日即疏散出了病毒，识别出了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危险性。遗憾的是，这个“弱信号”由于多种缘故原由未能实时获得重视和应对。从现在已宣布的信息看，这些弱信号被层层过滤，导致危害迅速扩大，给人民生命工业和国家的社会经济生涯带来了重大损失。怎样敏锐判断“弱信号”，并在最佳时间窗口尽早出台提防步伐，阻止其可能带来的危害，是现代治理者和决议者面临的重大挑战。
二、 弱信号的特征与甄别
弱信号是指系统中泛起异常、特例、离散、零星和非结构化的数据和信息，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苗头”。弱信号通常泛起出下述几个特征：第一，从关注水平上看，苗头的泛起早期仅被少数人关注和重视，看上去似乎是伶仃事务。最初的弱信号经常源自专业职员的感知、直觉和洞察，而非严谨的科学研究和系统论证，因此会受到不少人的质疑。第二，信息量很是少，人们对其认知度有限，有限的信息难以展现事务爆发生长的要害特征和内在模式，保存着大宗不确定性和未知性，给人们的判断带来了很大难题，云云次冠状肺炎疫情中人们对其是否人传人一直保存争议。第三，弱信号是动态演化的，随着时间窗口的睁开，弱信号像是“隐藏的火焰”，悄然之中快速演酿成强信号时，� ；丫嚼�，并造成重大危害。第四，弱信号可能预示未来重大趋势的转变，时代危险与机缘并存，正如弱信号的提出者，美国著名的战略治理学者安索尔所提出的“已往并不总是通向未来的快速道，不是渐进和一连生长的效果”，因此，弱信号对未来的影响需要引起高度重视。
由于弱信号的这些特征，人们容易将其视为“谣言”或“负面信息”来加以处置惩罚，未能引起决议者应有的关注，从而淹没了它的战略价值，错失应对突发� ；挛竦拿笫奔�，最终酿成重大危害和灾难。人类历史上多个凄切教训（如911事务、墨西哥广域湾漏油事务和非典疫情）即是例证。
判断弱信号是否为谣言或负面信息，要害看其是否展现了真相以及洞察到它的潜在影响，是否被提出用来警示他人以阻止重大� ；驮帜咽挛竦谋�。能够提供弱信号的人通常在一线事情，有时机接触大宗一手信息，具有较高的专业敏感性、洞察力和预判性，有责任感和继续，敢于直面事实与挑战，具有利他精神和公共效劳意识，能够在科学研究发明弱信号的纪律和模式之前就提出预见。因此，这类弱信号应该在治理、决媾和危害提防中给予高度重视，而不可把它与散布假新闻混为一谈。
弱信号与危害和� ；卫砬捉喙�，特殊是其扩散泛起速率快、规模广、隐性化的特征时，给予人们的时间窗口很是有限，特殊是在一个重大系统情形中，弱信号的扩散规模、效果很难展望，若是不可实时判断和应对，会形玉成国甚至全球规模内的灾难。
三、 导致弱信号治理失效的主要缘故原由
只管捕获弱信号很是不易，可是，许多突发事务的爆发事先都是有许多征兆的，导致弱信号失效的主要缘故原由是视察过滤、认知过滤、权力过滤[1]、信息过滤和战略过滤和系统过滤。
视察过滤又称监视过滤器，源自人们对一线征象的感知、洞察和信息搜集。视察是获取弱信号的主要要领和途径，主要来自于富有履历和知识的专业人士。此次在疫情早期，就有不少医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从凭证12月27日病毒检测效果和非典时的事情履历，预见到很可能爆发人传人的情形，可是，一线医生的这些视察被所在医院向导或者卫健委向导“过滤”，并未成为早期预警的有价值的“信号”，反而以“送哨子人”和“吹哨人”的身份受到差别水平的品评和训诫，最要害的信息被权要主义和隐藏真相的文化淹没，成为到时弱信号扩散的第一道防地失守。
认知过滤是指人们获守信息息争决问题时的认知框架、判断系统和情报泉源。凭证认知心理学的理论，人们习惯于接受熟悉或与已有认知系统一致的信息和看法，关于在这个系统之外的信息容易爆发“认知误差”。可是，在高度不确定的情形中，弱信号很可能是从人们的认知框架之外冒出来的。因此，最初状态下人们会对弱信号持忽视、质疑，甚至否定的态度。在此次疫情爆发初期，在卫健委第一次（12月31日）到访武汉考察后提出，冠状肺炎疫情的诊断需要切合三个确诊标准：要有华南海鲜市场接触史，要有发热症状，全基因组测序�？疾熳榈慕崧鄢�，此次“疫情”，“可防可控”、“未发明显着的人传人证据”。这个以专家身份提出的诊断标准和结论，过早地总结归纳综合了疫情的特征，在人们对疫情真相还没有真正相识的情形下给出了不切合事实的判断，故障了医院和医生们防护和高层决议对问题的判断。[2]
权力过滤是指组织和决议系统在对“弱信号”举行判断和响应时的应对能力。这内里有两个层面的问题，一是真相是否可以自下而上的快速转达，即一线职员相识的情形是否能够直达最高层 ；二是信息知情权与决议权是整合照旧疏散� ；痪浠八�，最相识真相的人与具有决议权的人相隔越远，中心环节越多，掩饰问题的可能性越大。在“911”事务中，高层决议者共收到累计105次有关危害的“弱信号报告”，可是都被中层向导忽略和质疑。同时，权力系统的文化气氛和激励机制，也影响和决议了“坏新闻”是否被“掩饰”，照旧作为有价值的分享和决议支持。从现有媒体的报道看，武汉方面，无论是医院照旧卫健委行政治理者，都保存大宗试图遮掩真相的行为。[3] 效果，当弱信号从“次要矛盾”快速上升为“主要矛盾”后，决议者对其生长的速率和扩展的规模缺乏准备，措手缺乏，大大提高了危害应对的本钱和价钱。
信息过滤是指在信息系统与信息文化两个层面临弱信号的转达与披露历程。以数字手艺应用为焦点的信息系统最大价值在于信息转达的“去中心化”和“高效率”，以便在很短时间内集成普遍的信息和情报。可是此次破费7.3亿建设的熏染病网络直报系统处于“失灵状态”，详细体现在：（1）框架缺失。在系统对熏染病类型设计中，未包括人们未知的熏染病，保存着显着的“认知过滤” ；（2）启用缓慢。在1月24日宣布了“武汉封城下令后”，系统才最先培训使用 ；（3）信息失真。1月20日省级医院公共卫生科仅将整理的疑似病例，上报到地方卫健委及疾控中心，但一些医院内发明的十几例疑似病例并未在网络中直报月 ；（4）系统设计不友好。监测报告的程序过于重大，需要逐级排查、采样监控等，导致医生报告与处置惩罚的压力很大。[4]别的，在信息文化上也保存诸多问题。关于展现真相的“坏新闻”保存着禁忌与规避，组织重视报喜不报忧的文化气氛，导致“坏新闻”在萌芽状态未能获得实时处置惩罚而一直伸张扩大。在差别文化中，看待弱信号的要领与文化气氛和激励机制亲近相关，如日本企业鼎力大举夸奖能够提供“坏新闻”的情报职员，以为坏新闻难以获得，价值很大，这些人才是对组织最忠诚的人。
战略过滤是指由于决议者在面临突发事务中未能实时调解战略重点，而是按部就班地执行原有妄想，或者担心肩负责任不做判断和延迟决议，静观其变，期待上面指令，从而错失时间窗口。例如，湖北省向导在已有肺炎疫情转达的情形下仍组织召开种种聚会和举行联欢运动，而未把事情重点实时转向，导致更大危害泛起，忽视了“民生是最大政治”这一焦点价值。
系统过滤是指跨系统评价弱信号时，非专业职员对专业职员的“信息过滤”泛起误差，未能发明“谣言”的主要价值和内在的隐患，这种“一刀切”的信息治理要领粗放低质，误读了有价值的专业信号，直接影响了信息系统的声望。
四、 提防弱信号过滤的思绪与要领
阻止视察过滤。视察过滤通常爆发在远离一线职员和一线职员相识的真相被屏障的情形，过于理性和自信也会导致视察过滤的爆发。阻止视察过滤需要人们深入一线掌握最真实的情形，重视专业人才的履历和洞察以及直觉判断，在新生事务爆发之初不宜过早下结论�？盘剿鳌⒐憧月邸⑹凳虑笫恰⒄媸滴�，兼听兼明，在短时间内获得最大的信息量和多元视角。
阻止认知过滤。由于弱信号通常是人们既有知识系统之外的新生事物，人们对其相识甚少，因此，尊重洞察、开放交流、探讨真相、动态修正和容纳模糊是很是主要的原则。凭证已往的履历及早下结论，或者依附专家的资历武断决议，往往故障人们对新事务的熟悉。因此，提防认知过滤需要建设性争议、多种假设和多情景剖析，过早判断、主观武断、履历主义和专家之上有可能形成认知过滤，若是处于其他缘故原由和念头给出结论，则对探索弱信号危险更大。
阻止权力过滤。权力过滤是指在应对弱信号所引发的公共� ；挛裰懈骷墩募绦驮鹑�，构建实时响应和高效应对系统需要信息真实、透明度高、目的一致、危害分担、分工协同和执行力强等包管系统。阻止权力过滤需要战胜权力至上、层层设障、一尘不染和偏听偏信等文化误差。
阻止信息过滤。信息过滤是其他过滤机制保存的直接效果，在非典和本次冠状疫情事务中，信息过滤的情形都甚为严重。无论是盛行病信息直报系统照旧数字化解决计划，都需要承继信息真实、下层直达、系统易用、用户知晓、操作简朴、信息共享和决议支持等原则。在疫情事务中所袒露出来的人为滋扰、数据劣质、太过把关和信息失效，说明手艺的前进并未带来弱信号预警机制的改善，说明数字化手艺的生长只有与人的理念和手艺、信息文化和治理系统改善，才华基础解决问题，这也是电子政务、智慧政府、智慧都会生长中的要害问题。
阻止战略过滤。战略过滤通常是人们将情报搜集和关注的重点集中在战略框架内，或聚焦在既定的战略目的内，对战略框架之外的新生事务反应缓慢或忽略，因此，阻止战略过滤的主要要领是一直反思战略界线，动态调解战略聚焦，并将情报获取的眼光放在战略框架之外的信息和信息泉源上，实时地对其举行判断息争读。大数据手艺和人工智能手艺所带来的知识图谱和互联网数据剖析工具可以辅助人们解决此类问题。要阻止战略过滤，需要人们关注异类、容纳模糊、动态扫描、框架拓宽。为了有用提防战略危害，需要战胜战略固化、太过聚焦、关闭守成等问题。
阻止系统过滤。由于互联网上的信息数目重大、鱼目混杂，重大多变，很容易将有价值的弱信号与其他信息数据混淆，专业化分工和要害信息整合是很是须要的事情，这一切都是以系统互联、数据互通为基础。建议在政府层面参照国际通行做法，设立首席信息官职位，认真整体协调行业部分数字化的协同和整合问题。同时，本着真实为要、精准甄别、专业高效、动态评估的原则，实现对弱信号的快速获取与甄别，阻止泛起一刀切、管控不当和跨业误判等问题。
五、识别弱信号与危害提防的对策建议
弱信号识别与危害治理亲近相关。在今天不确定性越来越大的海内外情形中，由大宗未知因素组成的潜在危害加大了治理决议的重大性和动态性，对社会治理系统和战略妄想带来突发、难以展望的攻击和影响，对决媾和治理带来了很大挑战。在这个历程中，快速识别弱信号并做出判断是危害治理的最主要组成部分，它对� ；煊臀 ；χ贸头：苁侵饕�。
对此次新型冠状肺炎疫情事务的反思告诉人们：弱信号的识别与应对会对危害治理的规模和能力爆发直接影响。危害治理大致可以分为三个级别。一级危害治理，是指在弱信号阶段的危害治理，由于弱信号的危害被实时识别和判断，在最短的时间内和最小规模内举行危害管控与应对，将大大镌汰对人和情形造成的危险。二级度信号治理，是在弱信号周全扩散之前接纳行动，此时人们已经对弱信号危害性有所相识，危害在有限地区中扩散，但仍在可控规模之内。三级危害治理，弱信号已经转化为强信号，危害治理已然成事后治理，这时危害伸张的规模与水平已经大大扩展，需要挪用大宗资源才华解决问题，给社会和民生带来重大的危险和损失。因此，关于性命关天的危害应该制订坚定坚决的政策和原则，宁愿“虚惊一场”，绝不可“大意失荆州”。为此，笔者建议：
在中央和各省市建设对“弱信号”的监测系统并量化可视化罗盘。在中国从高速率向高质量转型生长中，危害和� ；卫砑渲饕�。在社会经济生长为第一要务大情形中，“弱信号”很容易被忽略和掩饰，而一旦弱信号转为强信号，其所带来的损失和价钱及康复本钱难以估价。通过按期对“弱信号”检测框架与焦点指标的选择、评价和修订机制，通过量化手段和移动装备，将危害指数纳入到决议系统中，通过“天下信息共享、局部危害应对”战略，打造高效的危害提防系统。
建设危害预警激励机制解决信息过滤问题。关于重大社会系统来说，危害经常隐藏在不为人所关注或未知领域里，要想将危害控制在萌芽状态需要有明确的“预警机制”，建设尊重真相的文化与激励机制至关主要。无论是政府照旧企业治理者都需要制订详细的激励机制，勉励发明真实弱信号的人，并将弱信号公之于众，从而将其阻止在萌芽状态。只有将这种“预警者”制度正当化，才华将“坏新闻”酿成好效果。虽然，人们可能担心，一旦这种文化建设，会不会导致“弱信号”与“坏新闻”满天飞，而人们则疲于应对的情形，可行的步伐是对影响国家清静、社会生长与民生的危害要素建设框架并举行动态扫描，由专业人士对弱信号举行动态视察和评估，特殊是勉励那些能够认真任地说出真相的人。
建设地方（属地）与中央动态协同机制解决权力过滤。在重大社会情形中，应对危害的速率和效率至关主要。为抵达这一目的，可接纳差别的治理机制解决对弱信息的组织过滤问题。一是在整体管控与局部授权之间掌握动态平衡，适度授权地方（属地）决议者，在突发事务泛起并能够做出基本判断时，自动接纳应对步伐，而不是一味坐等中央的指示 ；二是通过数字化平台的“直报”功效形成快速响应机制，特殊是关于突发公共卫生事务，上级反响指导时间和指导应有明确划定 ；三是对弱信号举行量化治理与展望，从而对信号生长趋势实时明确并坚决应对。
尊重专业化的危害预警阻止系统过滤。关于专业职员的预警应给予高度尊重和专业化评判，而不是由非专业机构简朴管控和以“维稳”为捏词武断阻断。只有相对宽松的情形和气氛才华让“弱信号”表达出来。面临不确定性和未知危害，需要突破权力主导的话语系统，允许更多的看法涌现，快速增添人们对危害探索的知识量息争决思绪，特殊是在弱信号的早期，更多的信息量对群策群力、降低恐惧和不确定性很有资助，并在探索实践中逐渐告竣共识。公共卫生和医疗危害专业性强，性命关天，需要在各级向导中普及危害意识，本着对人民认真的宗旨，提高对危害的敏感度和应对能力。
坚持开放系统阻止认知过滤。对弱信号的识别通常来自直觉、感知和对实践的视察，它很可能突如其来，出乎意料，凌驾了原有认知框架和战略聚焦。以是，开放性、快速学习、容纳异见、自我反思和复盘很是主要。它还需要摒弃对旧头脑的路径依赖和自我为中心的关闭系统，快速接纳新事物举行自我调解和快速顺应。因此，尊重专业洞察与预判，借助群体智慧解决认知过滤问题，形成对弱信号的群体认知与智慧，是治理危害的主要行动。特殊是在弱信号早期，允许假设和判断的冗余与多样性，通过实践验证一直修订熟悉。
在高度不确定的海内外政治经济社会情形中，弱信号蕴含着大趋势，捉住就是机缘，失去就是威胁，甚至灾难。我们应该珍惜弱信号的战略价值，� ；ず兔憷岢鋈跣藕诺娜�，让弱信号纳入战略决议系统，建设对弱信号的监测机制和框架，将与国计民生高度相关的指标纳入框架之内，并尽可能通过量化指标动态权衡弱信号的强度。同时，授权各级政府，在危害到来之初，将人民的利益放在最优先职位，直面问题和挑战，以应有的勇气、胆识和群体智慧面临直面挑战息争决重大问题，使弱信号在战略治理与决议中真正施展它的作用。
作者单位：伟易博
[1] H. Igor Ansoff ,Managing strategic surprise by response to weak signals.Calif.Manag.Rev.23(2)(1975)21-23.
[2] 马晓华，疫情初期决议复盘：稍纵即逝的三个要害“战机”第一财经?2020-02-23 12:12
[3] 包志明 覃建行 高昱 萧辉，李文亮所在医院为何医护职员伤亡惨重？财新网，2020.3.11
[4] （信娜，王小，孙爱民 辛颖，财经杂志 | 熏染病网络直报系统投资了7.3亿，为何失灵了28天？
https://chinadigitaltimes.net/chinese/2020/02/
